Monday, July 20, 2015

台灣人沒有國家的概念

就我認知的歷史以及現代的觀察,我認為台灣人其實沒有國家的概念,甚至我已經開始懷疑,台灣人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國家、不需要政府。

現在的台灣之所以比較有「國家」的概念,是相對於對岸(中國)的存在而產生的,因為有拿飛彈對著我們,隨時要吞吃我們的強權,所以才有自己也必須是個國家的急迫性。換句話說,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應該沒有這麼強的台灣國(思想)。

先從今天的外來政權中國國民黨說起...

1、中國國民黨已經不只一次放話說「如果讓民進黨贏了選舉,中華民國就要亡國了」,曾經我以為他們在恐嚇,但後來我發現那根本不是恐嚇,那是實話實說,在他們的史觀裡,中華民國=中國國民黨,中國國民黨=中華民國,對他們來說國就是黨,黨就是國,這也是他們當時來到台灣時,把「台灣國」的財產收歸黨有,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把台灣的土地、資源、人民當作國民黨的黨產來使用。對他們來說,中國國民黨可以代表中華民國跟同樣把黨當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眉來眼去,可以自己簽訂不平等條約。

2、就是因為沒有國家的概念,只有黨的概念,所以選出來的公僕或官府,也沒有為人民服務的概念,只依照喜好與自己的生活經驗, 以為黨謀福利的精神做官,這也是為什麼會有「無薪假應該得諾貝爾獎」,或只因為自以為九九峰長的像恐龍,就要在那邊給他蓋個株儸記公園這種令人笑掉大牙的名言。

台灣的人民呢?

就我所知,當時日本殖民台灣時,台灣各地開始出現零星的抗日行動,但為什麼是零星呢?因為交通、資訊傳播的不發達,因為在日本以前,基本上大家是各地區過各自生活的一種狀態,所以新竹、苗栗以南的抗日行動,並不會激起台北、高雄或甚至後山人民的「團結」,換句話說,這時候無論是平地人還是山地人,過的都是自己的部落自己救的生活形態。

過了日本殖民50年之後,又經過了中國國民黨來台灣之後的50年,我們已經有了鐵路跟網路,所以大家不再是相隔遙遠的部落,但還是沒有要跟政府合作的意思...

從以前大大小小的天災人禍,到去年高雄氣爆、到不久前發生的塵爆等,我發現人民根本就沒有再甩政府的,直接自己發起捐款、自己救人、自己想辦法找資源,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陰名的馬英九總統每次在天災人禍之後總是說台灣人民最棒了,這也是為什麼去年318 開始,「自己的國家自己救」成了現代最流行的一句話,事實上,現在不只自己的國家自己救,甚至是「自己的豬油自己炸」、「自己的青菜自己種」、「自己的人自己救」,沒辦法的是「自己的空氣自己做」、「自己的政府自己廢」。

這除了暗示我們繼續自給自足、自力救濟之外,也暗示了我們只管「自己」,所以才會說苗栗大埔關我什麼事?桃園航空城?我又不住桃園...

只等到怪手開到了家門口才覺得天塌了下來,或甚至等坐捷運也會被砍的時候才驚覺:這社會怎麼了?

就因為從來也沒有寄望過政府,所以才會出現了之前陳為庭「為什麼對掌權的人這麼寬容,卻對沒有權力的人這麼嚴苛....?」這種不解的吶喊。因為我們依循的一直是一種比較單純,甚至單純到只要專注個人問題,就可以解決的模式。所以直到現在,我們罵的仍是李蒨蓉跟唐美娜,而不是黑嘛嘛一片的國軍跟腦袋裝核廢料的衛福部。我們要求死刑的仍是鄭捷與鞏姓殺女童犯,而不是逼死多少個跳樓學生的教育部和剝奪親子相處的財團與勞動部。

台灣人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政府,但迫於「現在有政府統治、現在是民主國家」,只好選出一個政府擺給他爛。 因為「國家」這東西對台灣人來說,是個大到無法想像的怪獸,所以只好繼續假裝政府不存在,繼續過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部落生活。

(按:這裡的「部落生活」沒有貶抑之意,只有對照於全國性的中央政府思維。)

Thursday, July 16, 2015

皮諾丘 的罪惡感與惡人結局

以前從不看韓劇的我,最近兩三年倒是看了幾部,目前推劇情好看不拖戲、主題明確有深度,演員精湛的只有《沒關係是愛情阿!》還有這部《皮諾丘》,雖然無論好不好看,一齣20集以內的韓劇都可以讓我看到半年以上。

《皮諾丘》利用童話《木偶奇遇記》主人翁皮諾丘的特性,虛擬了一種無法說謊的病(只要說謊就會打嗝,因此被拆穿),這就是一個患了這種病的女主角想學男主角當記者(誤)的故事。

因為是探討記者、媒體的影集,所以一定會牽涉到什麼是真相、不能說謊可不可以當記者的問題,除了愛情的軸線外,「真相永遠都在」、「真相一定會浮現」等信念也一直貫穿整個故事,揭露了一個又一個陷害、貪污的醜陋真相,好看的是,過程中也呈現了這些主人翁如何面對這些真相的方式。

但我覺得另一個有趣的重點在於針對加害人的親朋好友的描寫,更確切來說,大部分的我們都是好人,因此也假設好人的家人也都是好人,當我們發現應該也是好人的家人,卻是兇手、是惡魔的時候,我們感受到什麼?痛苦了什麼?又無力了什麼?

男主角崔達布(奇河明)的哥哥奇載明為了替父親報仇殺了三個人,女主角崔仁荷的媽媽宋車玉主播因著自己的記者「專業技術素養」,加上被迫成為公司股東的傀儡,多年來造假大大小小的新聞,更是13年前造成奇河明家破人亡的幕後推手,男女主角的記者朋友,看起來似乎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富二代徐凡潮,他母親凡潮集團的會長,就是操縱著宋車玉的藏鏡人,也是多年來官商勾結劇碼的女主角。

因此,奇河明是殺人犯的弟弟,崔仁荷是造成自己男朋友悲慘命運的人的女兒,徐凡潮則是造成自己朋友(奇河明)悲慘命運的人的兒子。

奇河明小時被母親一起自殺被救之後,一直隱姓埋名,多年後遇到親哥哥想要相認,但所有的證據與第六感,都告訴他這位親哥哥或許已經成為殺人犯,他曾經問過上司,「如果你許久不見的家人,在你與他重逢後,發現他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你怎麼辦?」對於自己的哥哥殺人,他有很深很深的罪惡感,他總覺得,如果他怎麼樣怎麼樣,或許就能阻止悲劇的發生,他說「他走在路上也覺得對不起哥哥,對人微笑也對不起哥哥」,他覺得自己過的越好,就越對不起哥哥。

崔仁荷從小就被母親拋棄,長大後進入電視公司,以為會來個感人肺腑的母女重逢,沒想到母親竟然像童話故事中的繼母那樣對他不聞不問,甚至是毀人家庭的巫婆。從知道自己的母親陷害了奇河明父親之後,崔仁荷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永遠有說不完的對不起。暗戀她的徐凡潮看不過去,頻頻質問她為什麼要一直在奇河明面前低聲下氣當永遠的罪人,但當徐凡潮發現自己的母親也参了一腳之後,曾對奇河明說:我終於瞭解崔仁荷的感受了。

這讓我想到社會中的常態現象:每次只要有人犯了什麼罪,總有人的父母親要出來下跪道歉,讓我極為反感,直到有個朋友曾描述過台劇的一段劇情。

某個女孩的母親從小就告誡她不能成為人家的小三,但沒想到這女孩長大後真的成了人家的小三,原配來到家裡大鬧,母親因此向元配下跪,希望她能原諒自己的女兒。

在那時候,我突然能理解為什麼父母要替孩子道歉(作秀的那種不算),因為我感受到的是那母親的傷心欲絕,他沒辦法想像自己已經這麼努力了,為什麼孩子還是變成自己最擔心害怕的樣子,為什麼會成為加害者。

替別人道歉(無論那個別人是家人還是路人甲)其實是在替自己道歉,無論是替自己沒教好(孩子)負責,還是想因此讓自己或對方好過,都是為了自己,所謂「為了自己」並不是所謂的自私,而是想為自己認為無法修補的局面,或「不對的」人或事有所彌補,因為沒辦法控制別人,只好讓自己成為背負罪惡的那個人,希望能讓自己好過些。

為什麼說是自己好過些?因為受害者不一定會好過。奇河明不只一次跟崔仁荷和徐凡潮說過,「不要再跟我對不起了,我覺得很煩」,對他來說,這些不是他的女朋友跟朋友要承擔的,對他來說,這些「對不起」他承受不起。

另一個有趣的是惡人的結局。

奇河明兄弟兩長大後就一直把宋車玉主播當成復仇的對象,奇河明後來成為記者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要藉由「成為不一樣的記者」與「揭露真相」把宋車玉拉下台,因此我在看的過程中,一直很好奇「壞人」的結局會是什麼,甚至想說她會不會像原版《灰姑娘》的後母那樣慘死。

結局當然是宋車玉看起來良心發現,幫著奇河明他們揭露自己和政商勾結那群人的醜聞,並坦然離開電視公司,當一個宣揚媒體道德的好講師。

不過這樣的結局在我看來一點也不矯情。

因為在宋車玉接受會長的命令操弄媒體以來的10多年,其實有很多的壓抑與不自由。從她14年前也曾經想過要做內部舉報人的情形看來,從她對於什麼是媒體的定義來看,她並不是一個隨波逐流的笨蛋,因此在人面前她個冷血又氣勢壓人的部長,但在官商勾結的體制下,她也只是受到壓迫的奴才。每個人在人生的每一步,都在做決定,都在學習,都在後悔,都在思考,都在經歷。年輕時的她,選擇職場上的風光,現在的她,選擇自由與坦然,但我認為宋車玉此時選擇之所以與當時不同,是因為他看到了奇河明對她的寬容與相信,也感受到她女兒對她的不放手,這些所謂的「光輝」,讓她重新找到了一些什麼,一些自己的可能性。

這就是另一個惡人—官商勾結的會長—所沒有的,即使有兒子的擔心與犧牲,她還是在入獄後,只想著反正關三年後她還是一尾活龍,就是這些話,讓探視她的兒子說不出任何話,有的只有靜靜的傷心流淚。

我不清楚韓國的媒體生態以及政商環境,所以不確定《皮諾丘》有什麼想要批判的企圖,但在《皮諾丘》裡,我看到的是人面對傷害、仇恨、罪惡、真相時所展現的美好,對我來說,這才是「不失控的正向思考」,對我來說,這才是我們面對自己的人生、面對社會議題的態度。